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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愚人节,堪称是直播电商史上最神奇的一天。
自称“或许是中国第一代网红”的罗永浩,不仅在抖音直播间吸引了超过4800万观众,还带货了多个头部品牌的22件单品,单场销售额达1.1亿元。当天,就连快手、淘宝等平台的头部电商主播也与罗永浩同台竞技。
回顾这次事件,对于罗永浩、抖音和品牌而言,似乎是一次三赢的局面。抖音需要在直播领域脱颖而出,也需要“爆款”;品牌被罗永浩的个人影响力所吸引,希望在疫情期间重振旗鼓;而在锤子科技、子弹短信等创业失败后,背负巨额债务的罗永浩将直播视为还债的“救赎之路”。
不过,罗永浩的直播首秀,已然在行业掀起波澜。淘宝、快手安排薇娅等电商直播网红,与罗永浩同期比拼。薇娅直播卖4000万元火箭服务迅速上热搜,秒售罄;辛巴23岁女徒弟蛋蛋4月1日卖出4.8亿元;相比之下,虽然罗永浩首播创下了抖音单场直播销售纪录,但上架的22款产品,卖光的还不到一半。
纵观这一热点话题,除了罗永浩个人轶事引发热议、新冠肺炎疫情给诸多行业带来的重挫之外,更体现出新冠肺炎疫情之下电商直播带货模式的异军突起。以至于郭广昌、梁建章等知名企业家也在近日现身,通过直播带货助力企业走出疫情困境。
清华大学顶级设计专家、快营销创始人孙炜认为,罗永浩的直播除了吸引人们直接在抖音上看直播,还为所有创业者做出了榜样。
“老男人”的直播潮流
除了罗永浩以外,直播带货似乎在“老男人”中掀起了一股潮流。
4月1日,复星国际董事长郭广昌也尝试直播带货,直播上线5分钟,就卖出2.88万元的铅笔盒。疫情之下,旅游业受到重创。携程董事局主席梁建章就多次通过直播带货。4月2日晚,梁建章史无前例地以Cosplay服装亮相直播平台,围观群众惊呼“太用力了”。
受到疫情影响,线下流量下滑,品牌正更加积极地拥抱线上。
林清轩用线上逆袭,成为疫情期间企业自救的经典案例。“很难想象我一个50多岁的人做直播,但人是需要推的。”林清轩CEO孙来春向《第一财经》记者回忆起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直播的经历。从大年初一到初七,林清轩157家门店关门,继续营业的170家门店经营状况不佳。为了挽救濒临破产的林清轩,孙来春决定全力以赴。
但需要注意的是,每种直播类型面对的用户群体是不同的,比如自营店的直播,观看的都是熟悉品牌和产品的用户,主播更像是客服代表,主要作用是解答用户疑问,向用户展示真实的产品体验,这种直播类型自然更贴近交易。
与其他品牌的跨界合作,更多的是借力对方的品牌力,触达更广泛的用户群体,这种形式下,品牌之间会互相帮助、互相背书,需要与能擦出火花的品牌合作。
作为行业内增长最快的直播平台,淘宝直播连续三年增速超过150%,是近三年全球增长最快的电商平台。据淘宝内容电商事业部总经理宣德介绍,2019年淘宝直播交易额突破2000亿元,同比增长268%。
在业内人士看来,淘宝直播虽然是行业内生态最全、配套设备最好的直播体系,但一个明显的弱点就是,以薇娅、李佳琪为代表的头部主播所占据的资源过于集中。刺激罗永浩入行的著名招商证券直播行业研究报告就指出,淘宝直播头部主播效应明显,生态亚健康,专业主播带货能力2:8分割严重,中级主播明显不足。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不平衡,刚刚落下帷幕的淘宝直播发布了年度战略,将在未来一年投入500亿资源,为生态伙伴提供百亿资源,创造百亿营收。其中,中小主播的成长将成为重点,一年之内,将帮助10万名淘宝主播实现月入过万元。
疫情期间,抖音推出“宅家线上购物”计划,为线下商场、门店、工厂等提供10亿直播流量支持。
2020年3月,快手平台推出美妆行业新兴品牌成长扶持计划,在快手开店、参加培训、发布电商短视频、做直播的美妆商家均可获得平台流量包推荐。
然而成为一名职业主播并不容易,并不是每个转行做直播的艺人或CEO都能像罗永浩一样成功。
超女唐晓刚刚结束复出以来的第十场直播。“我多年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结婚后当了人妻,照顾孩子,选择重新出现在淘宝直播上,其实是我考虑很久的决定。”唐晓告诉记者,首秀销量没过1万,现在最高峰每场销量40多万元。她在每一场节目中都在不断总结、回顾自己的经验。
“有了粉丝数量和粘性,转化和收益就非常明显了。”唐晓说,艺人转直播需要专业性。“当你讲故事不透彻的时候,网友会直接批评你,说你不专业,这是直接批评,让我下次再说清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有没有尝试过,都会体现在大家的感知和购买转化上,这是很实在的数据和转化。”
品牌需要“罗永浩”吗?
顶级主播是品牌们渴望合作的伙伴,正是因为罗永浩的话题性和娱乐性,在宣布入驻抖音开展直播带货后备受关注。据罗永浩透露,此前他已经收到了上千封合作邮件。
在谈及与罗永浩合作的原因时,亲自出现在罗永浩直播间的搜狗CEO王小川回应记者称:“首先他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对产品有极致的追求;其次他有粉丝基础,所以我们认为这样的产品代表着AI黑科技,也代表着极致的产品精神。把这样的产品带给罗的粉丝,才对得起他之前的精神和人设。”极米也告诉记者,之所以和罗永浩合作,主要还是看中了罗永浩的群体影响力。
据网上流传的罗永浩直播间销售数据显示,搜狗AI录播翻译一体机售出989台,极米投影仪售出3489台。记者发现,截至当晚直播结束,上述产品均仍有存货。
对于罗永浩直播时的失言,极米科技董事长大方回应:“人生就是充满小插曲,何必在乎第一次。极米的产品是好的,经过罗永浩的推荐,会越来越多人喜欢。”也正是因为罗永浩的失言,极米品牌意外地获得了更广泛的传播。
极米也没有把罗永浩的直播间当成一个简单的销售场所。“与快消品不同,极米投影仪由于客单价较高,并不是速决品。”极米告诉记者,他们看好直播销售这个新渠道,因为消费者越来越接受直播作为一种购物方式。相比电商详情页静态的图文形式,直播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通过视频向消费者“推荐”极米投影仪,这种临场感、真实感更强的沟通方式,是一种更高效的沟通方式。
“我们今年在直播领域也做了很多尝试,也在不断总结调整,与罗总(罗永浩)的直播合作就是其中一种尝试。我们希望通过消费者关注的热门直播活动,让更多消费者感受到极米投影仪的魅力。”极米方面表示。
对于未来是否会与罗永浩继续合作,参与首映礼的极米、搜狗、洽洽均未向记者给予正面回应。
数字化转型顾问、社会化营销专家唐星同向记者分析道:“对于品牌来说,选择罗永浩直播带货最核心的价值就是他背后的粉丝群体。但一场直播带货对于品牌来说只能实现简单的信息传播价值。如果品牌的产品单一或者高度同质化,比如搜狗只有几款翻译机,信良记基本都是卖小龙虾的,这样的品牌短期内可能不愿意跟罗永浩再合作,因为如果每次直播都重复同样的东西,用户不会买账,罗永浩也不愿意这么做。”
抖音需要“爆款”
“参加罗永浩首场直播的品牌都获得了极大的曝光度和公关传播,这是疫情后企业复工的舆论制高点,而抖音则是最大赢家。”孙炜告诉记者。
毫无疑问,罗永浩个人品牌影响力十分可观,在官方宣布与抖音合作之前,寻求合作的品牌就已经蠢蠢欲动想要突破罗永浩的“门槛”。
3月26日上午10点,罗永浩发布一条微博和一段视频,宣布与抖音达成独家合作。同一天,罗永浩还在抖音发布首支视频,称为自己的首场直播准备了很多好、便宜、新奇、独特的东西,他“看好抖音直播销量”,希望未来能成为抖音“销量王”。
“抖音第一主播”这个称号其实戳中了抖音的痛点。众所周知,在直播领域,薇娅和李佳琪分别是淘宝直播上最受欢迎的“第一主播”和“第一主播”。快手上也有“第一主播”辛巴。第一主播中还包括辛巴的弟子和散打哥,而抖音“第一主播”的称号一直空缺。
淘宝于2016年上线淘宝直播,到2018年3月,淘宝直播流量和GMV双双爆发,DAU(日活跃用户)很快突破1000万。2019年12月,快手大数据研究院发布《2019快手直播生态报告》,首次对直播业务进行系统梳理。报告显示,快手直播DAU突破1亿。
抖音独家签约罗永浩,表明公司正聚焦此前较为克制的直播电商业务,希望通过此次合作,让抖音的直播电商业务实现突破。
资深互联网研究员潘关认为,大多数人猜错了罗永浩卖的是什么,“罗永浩卖的产品就是‘抖音直播’本身。”
罗永浩在抖音发布第一条视频后,不到4个小时点赞量就突破37万,抖音粉丝突破100万,5天时间,他的抖音粉丝突破500万,这可能是近年来抖音粉丝增长最快的账号。
抖音对于签约罗永浩的费用讳莫如深,但为罗永浩首播的宣传,抖音提供了充足的资源,包括微信公众号预热、微博热搜推广、开屏及推荐页广告、搜索横幅,甚至还为罗永浩推出了“老罗你别这样”的限时打赏大礼,据说曝光价值高达3亿元。
罗永浩宣布开抖音首秀后不久,就被淘宝、快手封杀。罗永浩开秀前两天,一个名为“鲁布鲁鲁鲁”的微博账号发文称,“作为快手最强主播辛巴的徒弟,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带货”,直呼罗永浩要和他一较高下。
辛巴的另一个徒弟蛋蛋在罗永浩开播当天中午开启了一场长达10个小时的“毕业直播”。新有智数据中心的数据显示,这场直播总销售额超4.8亿元,总销量279万台。其中,直播产品就包括荣耀手机,这被认为是罗永浩卖小米手机的标杆。这场直播两款荣耀手机合计销量7.7万台,交易额过亿元。
淘宝选择正面交锋,薇娅的直播时间仅比罗永浩晚了8分钟,而且淘宝头号主播李佳琪当天停播,所有流量都押注在了薇娅身上。
针对这些挑战,罗永浩表示:“别这么做,中国一年消费品零售市场40万亿,干嘛这么做?而且目标人群几乎没有重合度,大家只管卖好东西就好。”
当晚的直播间,罗永浩拥有先开直播的优势。薇娅开播前8点07分,罗永浩直播间就已经有200多万人涌入。8点08分薇娅开播后,直播间人数也开始迅速增长。8点40分,薇娅直播间上线一款特价产品——快舟一号甲固体运载火箭发射服务。原价4500万元,优惠500万元,一次发射“仅”需4000万元。需先交50万元定金。这款产品不仅秒售罄,话题还迅速登上热搜。
当晚PK战中,薇娅直播间在线人数达400多万,罗永浩直播间最高在线人数近300万。薇娅累计观看人数突破1900万,罗永浩累计观看人数突破4800万。
抖音称,罗永浩3个小时的直播过程中,总支付交易金额1.1亿元,累计观看人数超4800万人,罗永浩创下了抖音平台已知带货最高纪录。
淘宝直播一直背靠淘宝,快手直播业务部分与淘宝合作,此外2019年6月快手与电商SaaS公司有赞达成合作,打通场地与商品,快手主播可直接对接有赞店铺,实现快手站内流量变现。
一位电商SaaS公司员工向记者透露:“我们之前接触过抖音,但未达成合作,字节跳动是一家相对‘封闭’的公司,想自己做。”
成为直播网红背后的风险
无论是从个人业务能力,还是团队业务能力来看,从“第一代网红”转型为“销售网红”的罗永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能否真正成长为抖音上的“第一销售员”,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科技行业创业者吴胜(化名)告诉记者,自己原本看好罗永浩的直播带货,甚至考虑过利用自己的关系,让产品在罗永浩的直播首秀上亮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一个原因是受众对接不上,罗永浩的粉丝大多是男性用户;另一个原因是,直播间费太贵了。”
记者从一家公关公司获得的一份报价单显示,坑位费60万元,标准产品坑位费30万元,一共有20个坑。
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罗永浩确实通过直播赚到了钱,直播的收入包括销售提成、播位费、直播打赏(抖音音波)。
据新豆数据全程监测,罗永浩此次直播观看人数为4892.17万人,最高实时在线人数为290.82万人;获得音频波3632.73万(不考虑平台佣金等折合人民币约360万元);直播商品22个,单场带来成交额1.1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罗永浩直播间内首发的部分新品,如极米H3投影仪、奈雪的茶贺卡等,链接指向淘宝,而另一部分商品则在抖音APP商店下单销售。
记者在罗永浩直播间通过抖音下单购买信良记小龙虾时,跳转页面一直空白。也有用户表示,当晚在抖音下单时也遇到了黑屏的情况。对于相关原因,抖音方面并未做出回应。
抖音主打直播带货,更需重视消费者权益保护。在罗永浩首播前一天,中消协发布《直播电商购物消费者满意度网络调查报告》显示,消费者主要担忧的问题是“担心商品质量不过关”和“担心售后问题”。罗永浩在直播之初也坦言商品质量和售后存在问题。他表示,为了杜绝这一问题,在团队健全之前,只销售国内、国际知名品牌,一旦出现问题,品牌方甚至团队都会负责为消费者解决。
浙江盛刚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黄伟的团队于4月1日晚观看了罗永浩的首场直播,他表示,“罗永浩直播中销售产品的链接,有的来自抖音店铺,有的来自淘宝店铺。根据消费者保护法等法律法规的规定,如果出现假冒、缺陷产品,销售者应当承担责任。平台方明知或者应当知道平台内经营者销售的商品或者提供的服务不符合保障人身、财产安全的要求,或者有其他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的行为,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要与店铺承担连带责任。”
“我们注意到创作者有通过直播变现的需求,用户也有通过直播获得更好消费建议的需求,我们将这些需求延伸出来,尽力服务用户。”抖音方面回应记者称,“对于抖音平台来说,核心就是服务创作者和用户的需求,为平台维护一个健康的生态,其他的都不是我们的考虑问题的出发点。”
此外,黄巍还指出了罗永浩首场直播中的一些法律问题:1、引用数据的真实性。小米巨笔书写中性笔中声称可书写5万字、3.92毫升是普通笔芯的6倍、可画直线1600米。这些说法严格来说都需要验证,不知道真实性有没有认证过?是怎么验证的?否则可能涉嫌虚假广告。2、在推广信良记、碧欧泉洗衣产品过程中,多次使用过偏激的词语(虾仁与食材的最佳配比、洽洽坚果采用最好的原料),违反了广告法。
此外,此次直播首秀也暴露了罗永浩及其团队对直播业务的不熟悉。直播过程中,不少用户吐槽节奏太慢,罗永浩甚至在直播过程中念错了某个品牌的名字。被团队纠正后,罗永浩自嘲得了“老年痴呆症”,罚自己10万红包,并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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