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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拥有类似表情、皮肤过于光滑的博主开始大量出现在小红书上,接到了服饰、美妆甚至保健护肤品等品类的广告。
全文共3097个字,阅读大约需要8分钟。
作者 | 罗丽轩
Dede是一位时尚博主,在小红书上运营两年了,很多女孩都喜欢她的穿搭。
她也是小红书的重度用户,每天刷两三个小时。但最近,她发现很多表情类似、皮肤过于光滑的博主开始大量出现,并接到了服装、化妆品甚至保健护肤品的广告。
纸条下面有很多真挚的留言。
“这是AI生成的吗?”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发现,如果仔细看,有些图片总会有瑕疵,比如手、耳朵、头发等,但随着AI技术越来越精细,更多的图片只是让人感觉到不对劲,却又找不到漏洞。
她觉得有些害怕,毕竟AI怎么可能卖护肤品、保健品的广告呢?
同时她也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商机,因为如果产品佩戴效果能够自动生成,那她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甚至可以重复利用自己的审美,批量生成多个网红,这样一来,赚钱岂不是成倍增加?
当人工智能博主开始销售广告时
使用人工智能工具来创造虚拟影响者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些产品的近期大规模涌现,与多个日益先进的大型模型产品的出现有直接关系。Stable Diffusion、DALL E(由Open AI开发)等AI程序将文本生成图像的质量和效率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在用户给出适当的引导词(即提示)后,这些程序可以快速生成接近实物的图像。
在此之前,很多人都已经发现,作为图文内容生产门槛最低的大型中文社区,小红书和Instagram一样,拥有大量AI生成的美妆博主。
一条动态里,只要一两张图片,几句撩人心弦的短句,就能轻松收获上千个赞。不过在这之前,主要还是分享技术,而且大多会贴上AI的标签,或者回复粉丝私信说,这是一个AI虚拟人。
而现在,有些人正在故意模糊现实与虚拟的界限。
让Dede感到不安的是,她看到了一个名为@苏妮珊的账号。这位博主自称64岁,满头银发,但面容却年轻得像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皮肤紧致。她在多篇小红书笔记中写道,这是因为她用了xx护肤品,甚至开始做护肤品测评。
被网友认为可疑的AI博主便是最左边的“苏泥山”。
她更倾向于怀疑这位博主是AI生成的,因为“苏霓珊”的照片几乎只有一个表情、一个角度,甚至只穿着灰色的衣服。熟悉科技潮流的年轻人很快会看出其中的异常。但她想到自己妈妈也是被她“种草”起来,这些年一直用小红书,她会相信吗?
毕竟,抖音上利用视频换脸软件Deepfake制作的“假靳东”换脸视频,让很多中老年女性误以为演员靳东是真心爱着她们。
Dede感叹,几年前人们还在呼吁大家不要相信滤镜和照片编辑。很多博主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像照片上那样,现实生活中没有一个人会长得像那样。
但现在,由于高光照片的盛行,人眼已经能够接受特别“光鲜”的照片,以至于人们在看到AI生成的肖像画时,会认为这些肖像画是经过高光处理的,并不会过多地考虑这一点。
“比如,当你在抖音上看到一个长腿女孩跳舞时,很多直男会认为她们就是那样的。但如果她们有那样的身材,早就当模特了。为什么她们每天跳舞却得不到任何小费?”
据Dede观察,目前已经出现了一批专门流水线的博主,按照现有的网络达人的“模板”开始推销产品。其中有年轻女性博主,她们是妈妈、大学生、名媛,主要分享日常穿搭和情感话题;年轻男性博主,往往是男大学生、健身教练,主要分享穿搭和肌肉照。
Dede 表示,这些博主几乎只在一个主题上发布内容,非常垂直,并在每个主题下放置大量标签,以获得尽可能多的流量和关注。这是在小红书上建立账户相对容易的方式,感觉非常专业。背后应该有一个熟悉小红书流量规则的公司或组织。
不同的博主,类似的言论
这个办法确实有效,这些(可疑)AI博主的点赞数从几十到几百不等,可以看到下面大部分评论都是真人发的,有些评论已经怀疑这些博主是不是AI了,但大部分都是点赞、求链接,甚至还有不少粉丝在评论里表达喜爱,索要博主的联系方式。
这一现象给小红书带来的独特问题是,通过图文内容卖产品依然是平台主流的变现方式,而抖音、快手等内容电商平台主要依靠短视频、直播卖产品。
目前,生成图片所需的时间和计算能力远低于短视频和直播,被人眼识别的可能性也更低,这意味着小红书或将成为虚拟博主的理想栖息地。
AI网红遭围攻
那么,我们如何知道这些博主,或者说这些照片里的人,是不是AI呢?可以说,伴随AI博主而来的“AI猎手”,就是那些希望捕捉AI博主的博主们。
@Shine和@论AI科普是小红书上非常活跃的AI科普博主,后来他们主要做了一件事:引导网友“捉AI”,会分享自己认为是AI的博文,并指出相应的识别技巧。
比如,AI 仍然无法很好地生成手、头发、耳朵等细节,所以有时候只要生成的个数足够多,就会发现蛛丝马迹。最常见的“错误”就是人物的手指数量不对,或者造型奇怪。还有就是头发的方向不对,或者生成在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耳垂正上方。此外,耳朵造型变形,耳骨凹陷突兀,也是常见的错误。
还有整体光影氛围和肤色的问题,AI直接生成的人像光影会比较硬,不像自然环境中那种光影柔和、浓淡不一,而且皮肤也会异常光滑,缺少肤色细节。
当然这些问题一般都是流水线生成的AI图存在,但对于比较精细的制作,人眼是很难分辨的,首先任何错误都可以通过后期PS来解决。
另外,如果希望虚拟博主足够逼真,还可以从网上下载大量真实场景的图片,然后通过AI识别将之前生成的角色批量融入到这些图片中。
Instagram 上的一个成功案例是西班牙模特公司 The Clueless 打造的网红 Aitana Lopez。老板 Cruz 表示,他们按照最流行的造型来打造她。在 Instagram 上,她像普通人一样分享自己的小事,比如庆祝生日、看演唱会、去不同城市旅游、吃好吃的餐厅等。
西班牙人工智能影响者阿蒂亚娜,自称“虚拟灵魂”
如今,他们的客户包括 Zara、Nike、Balenciaga 和 Victoria’s Secret。团队从头到尾从未拍摄过一张照片,只是利用设计师、Photoshop 和 AI 来创作这些逼真的“现场照片”。
在YouTube、哔哩哔哩等视频网站上,已经有多个教程分享如何零成本打造AI网红,并利用其赚取广告收入甚至植入。
关键是要塑造颜值高、身材火辣的形象,然后保持和粉丝的主动互动,早晚打招呼、日常对话等,很容易让粉丝产生代入感。至于现实生活中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人?可以说,很多人连这个层面都不敢想。
打造一个火爆的AI网红,核心任务就是生成好看的照片和大量有煽情的文案。文案很简单,ChatGPT可以批量处理,关键在于如何生成不侵权的模式。
时尚博主无需露脸也能取得好成绩
第一步,找到一个热门的真人网红形象模板(“feed picture”),上传到MidJourney,然后根据这个形象用新的提示词生成新的画像,也就是AI网红。
选定所需要的画像后,接下来就是下载或制作大量真实场景图片,比如泳池、派对、海滩、酒店等等,让网红能够“活”在不同的场景中,与粉丝进行交流。
然后,如果要进行下一步生成视频,就需要利用Deepfake将AI明星的脸部粘贴到真实的肖像视频中。
但因为版权、肖像权侵权问题,或是渲染时间过长、制作成本过高,大部分AI网红还停留在发图文的阶段,可以想象Sora投入使用后,视频制作的门槛将大大降低。
不过,我们并不反对技术进步,对于社群生态和商业生态来说,这些博主即便不是真人,难道就没有资格展示产品吗?AI生成的虚拟博主能卖什么产品?卖无法体验的保健品、护肤品是不对的,但如果是服装,算不算虚假宣传?
多数社交平台已经对AI提出了初步的管理办法,以小红书为例,用户需要对自己使用的AI素材进行标注,如果违反规定,其笔记可能会被删除。
前文提到的关于AI主播卖广告的说明,在发布时也被小红书平台识别并删除。在海外,包括Meta、X在内的公司都明确表示对发表虚假言论的AI账号采取零容忍政策。
因此对于平台来说,重点可能不仅仅是提出政策,更要让政策切实可行,能够起到实际的监管效果。在大模型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平台监管很有可能跟不上。
对此,X实验室还提出了一项社区倡议,呼吁志愿者们一起进行事实核查,识别出他们认为是由人工智能生成的虚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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